【牛及】橘子味汽水
想把五月中旬开始写的排文搬过来，发现大概只有这篇能搬，先试试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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小牛若这人在某些方面一定少一根筋，霸道得令人火大，而且他从未意识到自己的霸道。及川彻这样回答记者提问的时候，牛岛若利下意识朝他的方向看去，只有在旁边悄悄观察的天童注意到他一闪而过的蹙眉。及川总是叫他小牛若，牛岛并不喜欢这个称呼，他企图纠正过很多次，但哪怕面对镜头，及川还是这样称呼他。
“明天这个恼人的昵称就会传得到处都是，虽然大家早就知道了。”
“牛岛前辈应该给那个家伙一点教训，为什么是小牛若啦，不尊重人的家伙。”
“嘘……小点声，是若利一直想让那家伙来白鸟泽啦……”
牛岛一字不漏把这些话全听进了耳朵，没有作声。天童小声问他，那样在意的话，是不是应该更正式地和及川彻说明呢，毕竟他可是又三番五次拒绝你的邀请，又孜孜不倦给你起外号的……天童斟酌着用词，企图从牛岛那张脸上看出点平静以外的情绪。
“我说……”牛岛放下碗筷，用手帕擦嘴又认真地折叠好，“及川他，是不是记不住我的名字。”
“哈？”你是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，天童把这句话强行咽回了肚子。有没有想过及川彻只是单纯的讨厌，或者说，不喜欢你呢？
“及川讨厌我？他为什么要讨厌我，他没有理由讨厌我。”
出现了，及川评价的无意识发散的霸道气质。天童决定放任自家王牌继续追问，最好能气得那个青叶城西的主将在场上发挥失常才好，当然若利不会这样干就是了。
“说不定那个及川真的记不住你的名字呢，你看，牛若不是平安时代的名将吗？这个称呼是在夸你吧。”
牛岛眉头皱成川字型，他总觉得这说法有哪里不太准确，但他说不出来，只有向及川本人询问才能得到答案。地区选拔赛在即，作为几个高中生排球劲旅之一的白鸟泽，尤其是作为王牌的牛岛，总能遇到各种企图采访他的记者。
“今天白天及川同学给了你很了不得的评价呢，作为对手你有什么要对及川同学说的吗？”
“有，只有一件事我必须和他说明，及川应该来白鸟泽，做我的托球手。”
“哇啊，这是不得了的宣言，这是类似于胜负令的宣言吗？”
“不，”牛岛稍作停顿，“我说的事实，他应该来，无论什么时候，只要及川想来，白鸟泽的大门永远为他打开。”
“好了好了，我们今天训练已经很累了，就麻烦大家放过啦，要好好休息才能备战过几天的比赛，今年除了青叶城西，我们也有不少别的对手……”
“为什么要阻止？”回家的路上，牛岛问天童。
“会搞砸的啊若利，刚才那个周刊，偏向于八卦多点的，也不知道你今天的回答会被怎么编排。”他指手画脚地讲着，言辞竭尽夸张，“说不定会写若利追求那个及川大王，被多次拒绝后无果不惜用比赛输赢把人弄到手，之类的。”
“是吗……”牛岛沉默了好一会，“如果打赢他他就能来，那也不错。”
不，我想问题不是出在这里，天童无力吐槽，决定不再管这件事。第二天周刊的报道果然没有让人失望，上面写的东西和天童说的如出一辙，甚至加上了某些连本人都未曾留意过的“细节”。“啊啊啊我就说啊，现在整个宫城县都知道你单恋及川这件事了，要怎么解释啊，那个家伙现在说不定正对着报道嘲笑呢。”
与此同时在青叶城西，及川彻正把眼前的报刊揉成一团，扔进一旁的垃圾桶。“及川，你也有今天啊，那个牛岛，那个牛岛居然暗恋你，太恐怖了，喂喂，你是不是应该给个回应，说不定契机就是你孜孜不倦给他起绰号。”
“对对对，我上次还听白鸟泽的人说，牛岛私底下说过好几次怎么样才能让及川叫对自己的名字，没想到居然有这种内情。”
“那牛岛可真是糊涂啊，怎么会喜欢上这么个家伙，喜欢这人的男生女生都快从青叶城西排到白鸟泽大门口了，何况及川还讨厌他。”
“我说……你们……”看着笑做一团的损友们，及川只觉得脑壳疼，他当然知道这个报刊就是娱乐八卦性质，平时没事就爱扒他们这些高中风云学生的私生活，有没有喜欢的女生啊，私服品味啊之类的。及川并不讨厌这种被人注视的感觉，但作为被八卦的对象就另说了。
“你们看你们看，底下还有更劲爆的，这个文章说及川拒绝牛岛的原因是他选岩泉。差点被霸王硬上弓所以在访谈埋怨牛岛霸道。”
“都够了，快去训练，这是白鸟泽动摇军心来了懂不懂，这么闲都去跑三十圈。”岩泉的声音响起，原本还笑做一团的几人立刻转成一片哀嚎。岩泉满意地扭头，看到及川正瞪大眼睛眼巴巴地看着自己，“小岩，就知道你最好了。”
“闭嘴，白痴川多跑十圈。”
“为什么这样对及川大人啊，小岩是魔鬼吗！”
“在采访时乱说造成这种后果的白痴没资格抱怨，快去跑，拖三秒钟多一圈。”
“小岩好过分……”
高中男生的兴趣总是来得也快去得也快，那些关于及川和牛岛两人的玩笑话也随着赛程开始逐渐被大家遗忘。及川愉快地打球，对排球，他总是有用不完的热情，何况今年他的对手不只是白鸟泽，还有令人意外的球队，乌野高中。想打败小牛若，不想被小飞雄追上，每日他都想着这两件事情，日子过得紧凑且充实。
直到比赛结束的哨声响起，及川几乎是脱力般地坐到球场上。输了……果然还是，没有办法超越天赋吗？真不甘心啊。他抬起头，球场的灯光打在他脸上，明亮的白灯刺痛他的双眼。这个时候哭出来会很逊吧，但是……属于他们的高中排球生涯，就这样结束了，没有画上完美的句号，才开始就停下脚步。
啊，不能和小牛若打了呢，那家伙现在在看的话，一定又会摆出那副讨人厌的架势，会说及川你要是来白鸟泽，就能走向胜利。想到这里，及川发现自己连掉眼泪的力气都失去了，如果现在有镜子在眼前，想必能看到自己超级难看的脸吧。
乌野和白鸟泽的比赛及川去看了，他原本不想过去，最后还是老老实实坐到岩泉边上，认真看比赛。“我才不想看呢，无论他们谁赢我都不爽就是了，但想到是能来看霸道小牛若挫败，还是小飞雄被打压，就又觉得有看的价值了。”岩泉坐在他旁边皱了皱眉，但及川的想法他拿捏不准，最终还是选择什么都不讲。
比赛的结果是乌野获胜，对比起现场观众的错愕，及川却不怎么意外。比起只是看比赛的观众，队伍怎么样，作为球员的他们比谁都要明白。很快就到了结束握手的时间，及川看到牛岛的视线看向观众席，似乎是在找什么人。有那么一瞬间，他意识到牛岛是在找自己，真可惜啊，小牛若，我这个位置，你是看不到的呢。
连他自己也觉得奇怪，为什么会如此自作多情。
距离比赛过去大半个月，及川忽然接到牛岛的电话。“小牛若？为什么你会有我的电话？”
“天童问了岩泉要到的，因为我有事需要你帮忙。”
可真会使唤人，我和你关系有很好吗，及川在心里吐槽到。但毕竟是岩泉给的电话，他还是耐着性子问，“有什么事要求及川大人帮忙呢？先说好，不准提排球。”
“嗯……过几天周刊有个采访，建议我们不要穿运动服或校服，毕竟也要毕业了，对方希望我能够穿私服。但我不知道穿什么好，他们说可以找你，你经常上时尚杂志吧。”
“哈？你没发烧吧小牛若，为什么要及川大人浪费周末的美好时光去帮你挑衣服啊，不应该去和可爱的女孩子约会吗？或者你去找个女朋友帮你，哦忘了，小牛若这性格应该交不到女朋友。”
及川在电话那头毫不客气地吐槽，“再说了我们不是对手吗，虽说高中毕业就不再是了，起码现在我们还是周刊上说的死对头吧，突然关系好到一起去买衣服不会很奇怪吗？搞不好第二天就会变成火星撞地球级别的重大事件哦！”
“及川，我需要你帮忙。”
被这么正经地拜托，及川也没好意思再拒绝，他犹豫了一分钟左右，对着电话恶狠狠地说。“你最好是认真的，小牛若，如果这是什么真心话大冒险的惩罚环节，我一定要去白鸟泽杀了你。”
“我很认真，及川。”
“那么，周末见，你有没有什么想买的类型，我做做攻略。”
到了周末，及川按照平时的打扮出门。快要到约定地点，他远远的就看到牛岛坐在路灯边的长椅上。啊真是的，小牛若一脸严肃的模样，旁边的小朋友都吓得不敢靠近了。及川觉得自己应该转头就走，狠狠放那个家伙一次鸽子，然后就可以放声嘲笑他居然会相信自己会牺牲宝贵的周末来帮他。但真正到了眼前，看到那家伙把日常的逛街购物弄成严肃见面的气氛，又不忍心捉弄他了。
他应该感谢及川大人的恩赐，一会一定要他好好道谢。“小牛若——真早啊，怎么，一想到要和及川大人约会紧张得一夜都睡不好觉吗？”
“及川，我叫牛岛，牛岛若利，不叫牛若，也不小。”牛岛皱眉，坚持不懈地纠正及川对自己的称呼，“这不是约会，只是拜托你帮忙挑衣服，我没有睡不着。”
“……小牛若，真的没人讲过你很无聊吗？你这十几年的人生到底是怎么过的啊，从以前就这么不可爱，会一辈子交不到女朋友的！算了，我们还是直入主题吧，你不要告诉我你只有这种衣服吧，你到底有多喜欢白鸟泽，连日常都是运动外套。”
“我有别的衣服，但大多数是家里参加聚会的西装，主办方说太正式了。”
……万恶的有钱人家贵公子，及川在心里狠狠地吐槽。“地方有点远，我们搭电车去吧，小牛若今天有带足够的现金吧？及川大人挑的衣服可不便宜，哦对了，作为谢礼小牛若还要请我吃饭。”
“好，随你挑，我都可以。”
“我要吃最贵的牛排。”
“好。”
“还要请下午茶，那附近有家饮品店出新品了，我要喝。”
“好。”
“……那请我看电影？”
“好。”
“我说你拒绝一下啊！动动脑子想我怎么可能和你一块去看电影啊。”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对话，大多数时间是及川在问，牛岛在回答。及川觉得牛岛这个人简直是无趣到了极点，除了打排球，其他的事情仿佛都和他没关系。想想也是，只是排球方面的天才就能花光他所有的运气吧，听说这家伙的成绩也很好，这点真叫人火大。
及川下定决心今天绝对不会讲任何与排球相关的话题，他们在电车上一路无话。牛岛连搭车都坐得那样端正，及川倒是被人搭讪，要到了一个可爱女生的电话。
牛岛安静地看着他，不打球的及川和在球场上看到的完全不同。他知道有些人生来就是有吸引人的能力，及川恰好是其中最擅长的那类，他对所有人都能抱以同样的笑容，观察每一个同他交流的人，选择最适合的相处方式。在球场上也是如此，这也是他如此渴望及川能为自己托球的原因。
牛岛不理解为什么及川不愿意为自己托球，他想问，但及川一副敢提排球就杀了你的表情，这让他一直找不到开口的机会。今天是他约及川出来买衣服，天童也说岩泉叮嘱不要问排球的事情。
「及川似乎想要放弃打排球，他能答应你出去就很不错了，别惹他，都是名人，在路上打架影响可不好。」
及川带着牛岛去到一家高级商场，他走了好几家店，最后决定先让牛岛把身上这身运动装扒下来换掉。“小牛若，你先把这外套换了吧，路上一直有人在看你，及川大人不想被认出来。”
“小牛若平时休闲会穿什么衣服，除了运动装以外的，是普通的T恤吗？其实你身材很好，稍微打扮一下应该不会没有女生喜欢的。”
“及川，我不是在想谈恋爱。”
“好了我知道，你先站着，你太高了，不要和我走太近，我看看，你需要的码数。”最后及川挑了一件休闲长袖，一条深褐色的长裤给他，“我们顺路去鞋店看看，我想你这家伙大概平时除了运动鞋就是搭配西装的黑色皮鞋，哦对了，你有戴表的习惯吗？弄得好的话说不定之后继续比赛还能有赞助商呢。”
“及川……”
及川自己也没想到率先憋不住话题的是自己。除了排球，他们两人能聊的话题实在少之甚少，再怎么避免也总会回到这个原点。他干脆停下来等牛岛的回答，或许会追问自己为什么不给他托球吧。自己要怎么回答呢，告诉他自己还在迷茫是否要放弃排球，还是骂他不要多管闲事呢？
“不是要买鞋吗？听你的，我想应该还缺一件内搭。”
你这家伙也会有照顾人的时候啊，及川转过身，装作刚才那句无心的话不算数。居然被牛岛这个家伙照顾了情绪，及川你也真是够失败，如果这个时候小花卷他们在的话，一定会狠狠嘲笑我吧。
他们去商场顶层的西餐厅吃午饭，及川也没客气，一坐下就点了菜单上最贵的牛排，不忘观察牛岛的表情。这家伙到底带了多少钱啊，眉头都不皱一下，叫人不爽的有钱人家贵公子。当然，及川完全没有吃人嘴短的意识，这是他今天应得的报酬，不然光是接受牛岛的邀请这件事，就要花光他好几天的运气。
“小牛若，吃完饭我们去买件内搭，要点装饰品吗？我觉得你也蛮适合。”
“吃饭的时候不要讲话。”牛排端上来的时候他说，接下来两人果然安静地吃完饭。期间及川屡次想开口，都被牛岛无情无视，也只好作罢。这顿饭吃得他如坐针毡，应该很美味的食物到嘴里也变了滋味，他又不能把这事归咎于牛岛的一板一眼，毕竟这家格调高雅的西餐厅很安静，听不到大声讲话的噪音。及川后悔了，他应该去路边更加有烟火气的地方才行，好想念和小岩他们一起吃饭的时光。
吃完饭，及川就拉着牛岛去挑选剩下的物品。有了早上挑选的经验，剩下的便顺利得多。他们来到那家新开的饮品店，及川点了最近很热的橘子味气泡饮料，牛岛则是健康的果汁饮品，两人一边走一边喝，路过一家电器商铺，电视正在播放乌野和白鸟泽那场比赛。
及川在那家店门口停了下来。
“小牛若，其实你有问题想问的吧，亏你能憋这么久，及川大人都有点佩服你了。”
及川抛出了橄榄枝，牛岛没有不接的理由。“及川，你为什么，不愿为我托球？”
“为什么呢……”及川仰头看向天花板，又低头看向地面，他像是在思索一个能让牛岛完全放弃的答案，他不停地咬吸管，直到它完全变瘪。“这是个秘密哦，小牛若，秘密要是说出来就不算秘密了，你以后就会懂的。”
他还是没能把讨厌说出口。
已经到傍晚时分了，牛岛本来想再请及川吃个晚饭，但及川只想赶紧离开。他们沉默着走到楼下，牛岛突然看到一家眼镜店，拉住及川就往店内走。
“小牛若你干嘛？不要突然拉住我的手啊，差点就撞到别人了。”
“你挑一个，是感谢的回礼。”
“哈？你怎么知道我戴眼镜，而且是装饰用的。”及川疑惑道，“我没有在大家眼前戴过吧，我们队里谁把我的信息卖给你了，你怎么连这个都知道，不会真的是暗恋我吧。”
“上次的周刊，拍到你在观众席了，和岩泉一块坐在后排。”
“你居然会看那种八卦性质的周刊，还以为你只会看正儿八经的体育时报。”
“我都会看，你早上说的说的手表代言，我在上一本也看过。”
“……商家要是知道能把杂志卖给你这种人，绝对会因为物超所值感动到流泪的小牛若，你居然把广告一字不漏看完。”
“嗯，广告也是杂志的一部分。及川，你挑一个吧，反正也没有别的什么可以送你……”
“小牛若，你不用这么费心”，及川打断他，“我可能不会再打球了，也不会再有给你托球的机会了。”
牛岛没说什么，他把付款好的镜框递给及川。及川的表情看起来很痛苦，他分明在笑，这种笑容却让牛岛无法呼吸。他无法理解及川为什么会这样说，打排球对他来说是理所当然的事情，吃饭睡觉，生命里不能缺的还有排球。及川对排球的热爱不会输给任何人，及川的实力总有一天要在更大的舞台发光，但这样的及川，却说他想要放弃。
他不能允许。
“及川，继续打下去吧，跟我去同样的大学。”
“小牛若你，真是个霸道混蛋啊，我要回去了，别跟着我。”
及川头也不回地往前跑，牛岛很快跟上。他们小跑了一阵，大约是围观的人不少，一些胆大的路人投来好奇的目光，及川不得不停下脚步，改为走在牛岛前面。他们一路无话，一直走到夜幕降临附近，及川都没有再回头看一眼。
还是惹他生气了，牛岛想，及川总是容易生气，他对其他人也会这样吗？至少……对岩泉一，他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情绪。牛岛陷入迷茫，就这样一路走着，搭上电车，然后各自回家，这样就好了吗？
及川一直在等着，等待一个开口的机会，有一道风景在他眼前，隔着一道屏障，而他没有勇气去撕开口子。今天就不该答应小牛若的请求，现在两个人这样走着算什么，空气都快凝固了，还不如在家里睡觉呢。他踢开路边的石子，小石块弹跳着掉入下水道的缝隙。
他低头看被灯光照射打在路面上的影子，他和牛岛一前一后走着，两个影子被惨淡的白光拉长，显得滑稽又凄惨。及川希望说点什么来打破僵局，但那道未知的风景又让他惧怕，他不是天才，终究无法……
“及川……”牛岛突然叫住他。
“你还想说什么？我们都高中毕业了，你难道还想说让我和你去一个大学继续打球吗？”及川转过身面对他，稍稍仰起头看。“小牛若啊，从小就被称为天才的你，是不会懂的。及川大人我……可不是天才啊。”
及川继续说，情绪像决堤的洪水从嘴角吐露，他看上去像终于放弃矜持，一遍遍说那些伤人的话语。牛岛只是安静地听着，他的内心有个声音在告诉他，如果这个时候不让及川说下去，他们永远不会有再说的机会了。及川比他矮一些，背对着月亮，惨白的灯光打上他的侧脸，确实很好看，也难怪八卦杂志乐于刊登他的信息。
末班车朝他们的方向驶来，轰鸣声占据了牛岛的耳膜。他听不清及川在说些什么，脑海里响起某些过去的声音，那些或真心或玩笑的传言像是被延迟了无数倍的扣球，一颗颗从遥远的地方打开，一遍遍猛力撞到他的心上。
「及川讨厌你啊」
「及川彻不是天才，你应该看更优秀的托球手」
「及川选择的是岩泉，他们毕竟从小一起长大」
「比赛的时候我看到了，他们一起，坐在很靠后的位置，关系真好啊」
「及川很在意影山吧，乌野今年的成绩……」
好吵，牛岛想。空气里弥漫着某种香气，及川有用香水的习惯，逛了半天理应消失在人群中，但牛岛仍然能闻到。及川依旧半仰着头看他，那双眼睛平时总明亮得仿佛要射穿人，此时却沾上湿润的水汽，溢满几乎能把他吸入其中的色彩。牛岛突然觉得很渴，及川的嘴唇在月色下张合，他以前有这么可爱吗？叫人想尝尝是什么味道。
电车从他们身边呼啸而过，站在路灯下的两个高中毕业生没能登上末班车。及川瞪大了双眼，手上的购物袋跌落到地上，牛岛的嘴唇在末班车轰隆驶过时贴上他的，很轻很轻，只维持了不过两三秒钟，却仿佛有一个世纪那样漫长。
“……你在做什么？”也许是太过震惊，及川甚至忘记了生气，也没有做出擦嘴的动作或厌恶的表情，他只是这样问，平静的，仿佛刚刚只是一个不经意触碰的意外。
像快要过期腐烂的橘子汽水味，牛岛想，糖分太足，又带点叫人烦恼的酸涩。一直到及川的表情逐渐浮现出怒意，牛岛才反应过来应该道歉。“及川，我……”
「因为你的表情，看上去很寂寞。」把心声说出来的话，及川会生气吧。
“如果是道歉就不要说了，我不想听。”及川捡起散落在地上的购物袋扔给牛岛，“及川大人要回家了，都赖你，错过了末班车，要搭出租车回去。”
“及川，谢谢，今天你陪我这么久，我请你吃饭吧，你有吃宵夜的习惯吗？”
“下次吧，我今天只想睡觉。”
“好，改天我联系你。”
分别后，及川一人回到家，身心俱疲。以往再怎么在场上挥霍，都没有这样疲累过，分明只是被那个牛岛拜托了一起去购物，为什么会这样劳累？没一会儿他睡着了，做了一个梦，梦里他在决斗场的一头，摩拳擦掌，另一头站着牛岛，体格是他无法逾越的高墙。而当他不顾一切地冲上去，想象中的拳头没有落到身上，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拥抱，还有意义不明的亲吻。
……
及川惊醒，时针指在凌晨三点的位置，屋外已经完全黑了，四周静悄悄地没有任何声音。他的手机屏幕亮着，还在播放上次比赛拍摄的录像。及川关了视频，从背包里拿出牛岛为他挑选的眼镜框，深褐色的，毫无特色，如同牛岛本人一样，传统又认真。
他拿起手机，想发信息给牛岛，打了一段文字，没有勇气按下发送键。他想到分开前那个短暂的亲吻，他能听到自己剧烈的心跳声，像雷鸣般鼓动。牛岛比任何人都要好懂，他比任何人都纯粹、无垢，但正因为如此，他也比任何人都难懂，至少及川到现在还参不透他对自己真实的感情。
或许我也无可救药地被他吸引着吧，闭上眼，及川把自己埋进枕头里。一封新的简讯传到他的手机，接着屏幕微弱的光芒他看清是牛岛发来的信息，很短的一句话，他却读了整整五分钟。有一瞬间他以为自己已经把短信发出去了，要不怎么会如此巧合？他努力让自己不再颤抖，好半天才发送回答。
在及川的手机短信草稿箱里存着那条只有一句话的短信，在他回答了牛岛的短信后，这句话也失去了意义，被他扔进记忆的角落，不再成为他的困扰。
“我可以再吻你一次吗？”
end
